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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膀CP】信

国际三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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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晴天。

   贾凡难得休息在家，打算整理整理东西。

   虽然东西不少，托他平时爱干净的福，其实挺好收拾的。他直起腰环顾四周琢磨着哪还该收拾收拾，一抬眼看到架子顶端的一个盒子，顿时心里生出点暖意，仗着自己192挺拔的身高没怎么费力就够下来了。

    盒子里装着歌迷们这些年来给自己写的信。从他当年参加声入人心开始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一直有支持他的粉丝们给他写信。在电子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那些跳动在精心挑选的纸张上的文字，带着的情谊一直鼓励着贾凡，这些年来不管遇到什么困境，都不会忘记这份被守候的温暖。

   在一大堆缤纷华丽纸制品中有两张格格不入的陈旧的纸。

   那是陆宇鹏写给他的信，第一封，以及最后一封。

    第一封信用铅笔写在谱子的背面。字迹潦草凌乱，旁边还有蔡尧画的Q版泪流满面卡通图案。现在字迹已经很模糊，纸也好象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那是贾凡和陆宇鹏确定二重公演舞台之前。自由组队被选中的二人为他俩的第一次公演舞台排练至深夜。那次排练遇到各种问题，和声改了又改，音准上也不对。排练进展缓慢，指导老师不断提出问题，解决一个问题又会有新的出现。他明显从陆宇鹏身上感觉到了慌乱和不安。连日里身体上的疲惫和气氛的紧张，即便是贾凡也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了压力。又一次练至深夜几人疲惫的结伴回酒店话都不想多说，在陆续告别了其他几位即将迎来二重公演舞台的伙伴们回房间，陆宇鹏在4216门口叫住了贾凡。

    凡哥。陆宇鹏叫完他又沉默了半晌，最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站在房间门口的贾凡，也不说话，小鹿一样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贾凡楞了一下，已经进入半睡眠的脑子给不出什么反应，他只是机械的接过纸，还没等混沌的大脑指挥嘴说些什么，陆宇鹏已经轻声道了晚安转身往他房间方向去了。

    夜已经深了，贾凡轻手轻脚打开室友为他留的门，也不敢开灯怕吵醒比他先排练回来的李向哲。他走到浴室把门关上，借着灯光打开了那张纸。字用铅笔写在谱子的背面，应该是在排练时匆忙写的。杂乱的字迹诉说着自己的不安，有一半是自己对歌曲的理解分析重点标注，另一半是对自己的担心和万一连累贾凡的歉疚。

    同样都是热爱音乐的一伙人，专业功底和基础条件天差地别。陆宇鹏底子浅入门晚，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又缺乏经验。年轻人凭着一腔热血勇往直前向自己的理想努力飞，路途上的挫折可想而知。几天排练下来，慌张和不安写在陆宇鹏脸上。自己真的可以吗，到底有没有能力登上接下来的二重舞台，如果拖累了同组的贾凡该怎么办。他一遍遍认认真真的练习，听从指导老师的意见一点点的改正，慌张着但也充满希望。这是自己梦想了那么久的舞台啊，那是多么璀璨绚丽的梦想啊。

    通篇文字就是如此慌乱无序的向贾凡诉说着自己，一些字写了又被涂掉，还有一些已经被蹭得模糊。他曾和贾凡说过自己只要有人在就会紧张到唱不好，他相信贾凡一定会理解他，从最初的照面开始贾凡一直帮助他。其实贾凡也有压力，但他不能慌，更不能着急，他知道那双小鹿眼一直在看着自己，如果自己有哪怕一点不对劲，陆宇鹏的情绪也会有影响。

    这是陆宇鹏第一次给贾凡写信，在短信微信满天飞的现如今。一些话当面也许说不出口，也不敢发在能让人即时回复的通讯工具上。他只能把自己的满腹心事付以一张薄薄的纸，在告别时匆匆奉上，不敢看对方反应便逃跑。其实平时大家手机不在身边时会用笔记本纸传小纸条，像在上课的小朋友一样。纸条很多，他们想说的话也很多，以至于很久以后的一天贾凡在一本旧笔记本里翻出来一张当时的纸条，上面的字迹过了数年依然清晰如初，贾凡和小伙伴们的字，交错的出现在纸条上，有的用圆珠笔另有的用铅笔，有的字迹潦草有的郑重其事。那时他们写的内容现在看来很陌生，贾凡都不记得自己和别人说过这些话讨论过那些事，可当初的情景，当时的心情，当时的意气风发却仿佛昨天一样。

    在那三个月里有很多回忆。除了忙到晕头转向的日常排练，其实他们也会在闲暇时出去轻松一下。李向哲健身狂魔，多次拉贾凡健身未果。他喜欢四处逛逛，比如陪蔡尧他们去逛街打游戏抓娃娃再顺便买上两块最爱的小蛋糕。李向哲大多数不吃，两块就都是自己的啦。也有一次被他们揪着去爬了山，过程不堪回首，但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呼吸着长沙冬季的湿冷空气,开阔风景尽收眼底，身边是大呼小叫嬉笑打闹的伙伴,贾凡感觉心中连日里的压力消散开来。他抬头看着虚无的天空，想着是否这片天空这座山会记得有这么一群人曾一起来过这个地方，说过这些话。

    在山顶一伙人找了处风景好的地方拍了照。大家都笑得一脸不太聪明的样子，倒真像小朋友郊游了。那时真的是年轻，有大把的青春攥在手里，在乌托邦一样的梅溪湖除了自己热爱的东西外什么都不用想，好像这之外的世界都不存在。那是一段幸福中带着酸涩的时光，现在想起来就仿佛心被什么轻轻刷过，和故人坐在午后的微风下慢慢回味。

    彼时冬季的暖白日光透过枝杈照在人们身上，大家都尽情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贾凡觉得这个冬天也许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了，这样的人们这样的环境。一起练歌的时光，一起吃饭一起笑一起闹。为一个和声磨合到头大，被不开窍的弟弟气到撞墙，有很多无力的事情，但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大家还是会互相鼓劲儿一起电量满格地继续战斗。很多感情的产生不只发生在合作时或舞台上，而是私底下一点一滴的积累。有许多隐隐约约的情愫就在这样的日子里生出，编织成细密的线渐渐地笼在全身上下，像一件妈妈亲手织的毛衣那样温暖着这个冬季。其实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每个季节都有它独特的美，可再没有这样一个冬季，能让他再遇到这样一群人，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是一辈子温暖的回忆。

    记得有一次大家排练至深夜一起回酒店，走到半路有人突然惊呼一声流星。他们抬起头，在冬日朦胧的夜空中似乎真的有星星拖着尾巴迅速的划过，那点点星光在万家灯火的映衬下那么虚幻不真实。困到不清醒的几个人也不管科不科学了，低头闭眼赶紧许愿。等贾凡抬起头时，旁边的李向哲还是一脸虔诚的表情闭着眼，陆宇鹏一脸严肃，高天鹤摆出经典少女の祈愿状。

   贾凡不知道大家都许了什么愿，也许是关乎梦想，关乎家庭，关乎自己的人生，又或许仅仅和某一个人有关。有些愿望需要不断努力来实现，有些愿望无论如何也无能为力。

    贾凡收到陆宇鹏的最后一封信时，离别的氛围已渐渐笼罩在梅溪湖上空。

    曾经觉得长长的仿佛永远不会过去的100天，就这么在人们的歌声中过去了。

    当时节目组搞了个出品人与成员合作的公演舞台，贾凡没有被选中。他自上次和蔡程昱的在殿堂深处被鹤组的马佳他们打下来后基本就没什么演出任务了，眼瞅着自己的声入人心之旅就要结束打板。但他也没闲着，帮着晰望村的崽们练习他们组和廖昌永老师的合作歌曲，在之后被湖里人戏称为奶孩子专用歌曲的《天边》。在某一天的凌晨一两点，贾凡被李向哲从床上提溜到圣权房间面对一群困了吧唧站了一地身高基本都在一米九以上的高中低音，再加上一个坐着的贾凡，刘彬濠简直弱小无助又可怜。一群人大半夜的在酒店里搭拉着眼皮嗷嗷练和声，大家都太困了，不整出点幺蛾子眼看就要睡过去了，于是亲爱的贾凡同学点了个爱心宵夜，让已经困到莫得灵魂的他们四个别动，自己披了件衣服下楼拿外卖。提着外卖上楼的贾凡一边寻思今晚的进度条能完成到什么程度一边听着路过的房间传来兄弟们的阵阵狼嚎啊不夜半歌声，抬眼就看见陆宇鹏靠在圣权房间门边。

    他们两个已经许久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了。自分组后大家都进入紧张排练期，二人同在油爆虾工作室，但贾凡和蔡程昱唱二重，陆宇鹏和高杨丁辉李琦唱四重，不是同一个作品，大家都忙着各排练各的。等回过神来，贾凡已经坐在组员中听着场上的蔡尧用被他一个音一个音抠出来的英语发音唱跨越彩虹。还有一组就到他们组的四重，贾凡稍稍往后歪头看了眼陆宇鹏，他还是肉眼可见的紧张，但已经比第一次淡定多了，他已经进步好多。贾凡觉得自己想和他说些什么，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场合。于是在前几天给蔡尧写随身携带的英文发音小卡片时，他写了张给陆宇鹏，给他加油，祝他成功，并和他说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聊聊，大家一起想想办法。然后他就忙着排歌奶孩子，到了现在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凡哥。

    贾凡还在想为啥既没有演出任务每天早上还要跑步的陆宇鹏现在还没睡，陆宇鹏就朝他走来，贾凡还没来得及开口，陆宇鹏已经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他，说声晚安便调头走了。

    贾凡愣在那里，他看着手里明显是从笔记本上撕下的纸，知道自己一直等的回应终于来了。他把外卖拿进去，借口说自己想在外面清醒一下又跑了出来。

    陆宇鹏给贾凡的最后一封信开头两个字是抱歉。这次写在笔记本纸上的圆珠笔字迹比起上一封要整齐。他抱歉的原因是因为他没有及时回信，可贾凡知道自己想听到的抱歉并不是因为这个。他说有些话从前没说过，现在也不愿说。他说他觉得以后还会有时间，他会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地点，他说他会给贾凡一个解释，他说我们要谈谈。

    贾凡一直在等。等他的解释，等他所谓的时间地点，等他兑现自己的承诺。节目录制，第一季巡演，节目纪念演唱会，他的音乐剧和自己的个音，各种商演各种采访以及其间掺杂的从未停过的此起彼伏的搅和。他一直等一直等，即便他一直以为自己根本不在意这些，却在再一次看到陆宇鹏给自己的信时才幡然醒悟，原来他一直在等待，等待陆宇鹏与自己说他想说的话。在等待中，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时的人那时的事都已不是当年，他们也不再是二十代青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在等什么，即便是谈过了解释了约定了，那时的时光也都已经不在了。也许他早就得到了答案，也许答案到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过去的东西再怎么想都不会回来。贾凡却还固执的躲着它，躲着那段时光。他不会再去坚持什么，因为已经明白一切属于过去的东西都会慢慢消逝。人们所拥有的，就只是现在，他只能用现在抓住一切他所重视的东西。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在成长，明白了很多当时还不明白的事。他好像明白了当时陆宇鹏为什么会那样。少年心事，真切是扑朔迷离看不真实。虽说贾凡当年已经不能当得起这个“少”字，但二十出头的陆宇鹏却真真是。

    鞠红川说，可能有的人在你的一生当中再也没有办法见到他们。有的人永远也见不到有的人一句话也说不了有的人就忘了。就是有一点不能接受这个事情的结束，还希望可以再长一点。 

    贾凡不想忘。不想忘了那段日子，不想忘了那些人和发生过的那些事。可他和他已经在很久以前就结束了，在那个冬天，在一个新的春天开始之前。之后各走各的路，人生的轨迹再也没重叠过。

    留给贾凡的，就只有那三个月的记忆，一首歌的时间，两封信，以及自己在往后岁月里对这一切漫长的告别。

    开门的声音把贾凡从沉思中拉回来。他的情绪还属于那个冬天没有回来，于是他决定撒撒娇。

  “今天好像回来的比较晚呢。”

 “回来时路过你经常去的蛋糕店看到有新品就排了会儿队。”那人扬扬手里的小蛋糕，对贾凡笑着说。“但是凡凡你吃了小蛋糕要答应和我一起健身。”

    贾凡一下子感觉心里轻松了。

    此时秋日的阳光缓缓照进屋里，把两人照的懒洋洋的暖融融的。

    就像最初相遇的那个季节。

    贾凡发自心底的笑了，走上前去迎接自己最爱的小蛋糕和最爱的人。

                                                                                                                                                                                                     END